姜豪

故事的讲述者

红豆


今晚上的梨园,依旧热闹
"大王!" "这一番连累你多受惊慌。"台上的霸王别姬是今晚的压台戏。
随着锣鼓声的加急灯一下子暗下来,当灯再打开时,戏里的虞姬自刎于营前,向后倒去。
当二月红倒在台上的时候,台下的张启山心猛的一震。
就算明知道是戏,可他还是会害怕。
那人对他有多重要。
他带头鼓起掌来,掌声响遍全场,二月红站起身来与身旁那霸王一同致谢
当他眼神若有若无看向张启山那边时,他撇到了张启山朝着他的笑,那笑容耀眼的很。他低下头,随着那霸王走回后台。
花篮占了后台一半的地方,张启山还是一眼望见了最里面对着镜子卸妆的二月红。
"红儿"
"张启山,不是说好了,不会再来找我吗?"二月红把虞姬的长发放下
 "红儿,我拼死打赢了仗,便立刻从前线回来见你,你不想我吗"
"没皮没脸"二月红把毛巾放回水里,抬头看着镜子照出的人,他还是那么高大,但好像瘦了些。
再仔细打量,军绿色大衣的左肩处好像是有一抹血红,他愣住了。
"红儿,后天便是你的生辰,我有礼物送你"张启山抬腿跨过地上的花篮,走到二月红的背后。
"为何不等那天再送?"
"那天…我要出塞,赶去前线,把手给我"
二月红把手搭到他宽阔的掌心,那掌心的刀疤依旧可见,那是二月红划的。
他把一串手链戴到二月红细嫩的手腕上,二月红收回手,那是一串红豆串成的手链,在台灯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光。
那红豆晶莹剔透,个个圆润饱满。
"红儿,这是我找遍了整个边城最好看的十二颗红豆。"
"谢谢,我很喜欢"二月红把桌子上的药膏放在他手心,"去疤的"
张启山把药膏放回口袋,"只有口头上的感谢吗?"他嘴角勾起一抹笑。
"嗯?"二月红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抱了起来。
"想听你,叫床"这是二月红的个人休息室,而后台的人好像都知趣的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。
"不可能…唔…死丘八"

张启山抚了抚二月红额前的头发,"怎么了?"二月红往他怀里蹭了蹭"你要走了吗?"
"等我。"张启山在二月红手腕上的红豆链印下一吻
"你自要平安回来"二月红攥紧了手里的手链。
"好,红儿在长沙,我不得不回"张启山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"红儿,你再睡会,还早"
二月红沉默着,别过脸去,不知为何,心脏很闷。
身后传来张启山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
二月红最终还是走下床,帮张启山披上军绿大衣
与那时,虞姬别了她的霸王一般。
二月红把头靠在他的右肩上,张启山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,听说是老八送他的香药,为了掩盖怎么也洗不掉的炮火味。
他知道张启山肩上的担子太重了,那是整个长沙城,而现在长沙城外被围,长沙大乱,不知他,还可否平安归来。

后来二月红再见到张启山时,已是数月
副官把黑色盒子放在二月红的梨花木桌子上,那上面还有一封信
二月红什么都没说,摆摆手赶走了全部人,副官看了他几眼,最后也就补了一句二爷请节哀。
听他的仆人说,他一滴泪都没流。
他笑着,一直笑着读完了张启山的信
吾爱:吾明白此一行去凶多吉少,但吾不愿告与你,便是怕你伤心。
吾张启山一生不怕神不怕鬼,却唯独怕你伤心难过。
你记得吗,你说过你的霸王一直在台下。
吾爱,吾最后的心愿是再听你唱一曲霸王别姬,那时,把你的霸王当与我可好?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张启山启
"张启山…我的霸王,一直都是你"

二月红又一次登台了,那黑色盒子被放在首席
"妃子,快快随孤杀出重围!"
"大王啊,此番出战,倘能闯出重围,请退往江东,再图复兴楚国,拯救黎民。妾妃若是同行,岂不牵累大王杀敌?也罢!愿以君王腰间宝剑,自刎于君前。"
"怎么!"
"免你牵挂。"一滴清泪从二月红眼角落下,染淡了妆
"妃子,你,你,你,不可寻此短见啊!"
"大王啊!"二月红往前一步,唱到"汉兵已掠地,四面楚歌声,君王意气尽,妾妃何聊生。"
"哇呀呀!妃子,不可寻此短见啊!"
待那霸王说罢,二月红便如戏文里的,去三夺霸王腰间的宝剑,未果。
他指那台下,说道"汉兵,他,他,他,他杀进来了!"
戏中项羽不知有假,向那营前望去"待孤看来……"
二月红绕到他身后,抽出那闪着寒光的宝剑。
那霸王回过头来时也惊了,连接下来的那句"啊!这——"都忘了唱。
平日里表演用的都是扇子假抹脖,今日怎么就成了一把真剑?
二月红却是个明白人,他举着剑,在一片惊呼下朝他的脖子抹去。
虞姬倒在了台上。
"张启山…你若…再负我…"二月红闭上了眼睛,想起了张启山抱他时候的力气。
想起了这数月以来他每晚每晚睡不着抚着的红豆手链。
想起了…张启山说的话,他说,他说,红儿你的虞姬无人能比,娶妻当娶虞姬,生死同棺。
那年他的霸王为他寻遍整座边城,只为寻十二颗红豆
那年他的虞姬在台上一笑,倾了乱世霸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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